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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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10/6 18: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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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乌延永安我家虽然是在平原上,乡间的野物也是很多的。最有说头儿的应该就是狐狸了,我们叫做野狸。吃了后晌饭,村子东头的土岭子上有一片小树林就朦朦胧胧看不清了。夜幕一层层笼罩下来,星星慢慢显露出来,一个个亮点在远处跳动。这时候,林子边上就会看到一个个红点动个不停。“野狸!”宝波说。“是,野狸。”德贵跟着说。老瓜说:“那是野狸的眼,野狸可惹不得。”我们就噤了声,心下有小小的恐惧。红的,那眼睛,好奇怪。我们晚上谁也没有去过那片小树林。白天的时候去过,没看到野狸,看到过鸡毛、鸡骨头什么的。德贵拿起一个鸡爪子,说:“这是俺家的芦花大公鸡,你看看,爪子上面有个红绳子。”还真是这样,肯定是德贵他娘怕和别人家的公鸡弄混了,绑上红绳子区别。德贵家的芦花大公鸡没了半个月了,德贵娘到处找鸡,把四邻八舍怀疑了个遍。她最疑心的就是光棍王广林,怀疑他把鸡给吃了。现在真相大白了。天气慢慢热了,有麦子的味道飘过来。快要割麦子了,场院刚刚平整了,用碌碡压过了,很光很平。大场院就在清凉河边上,后晌我们去场院玩耍。在场院上躺够了,我就站了起来。这时候发现,河滩的柳树丛有红点不断晃动。“野狸到河沿了!”我这么一说,德贵、宝波也站了起来,我们就瞪大眼睛看着,野狸的红眼睛慢慢不见了。那天飘着小雨,正在家呢,就听宝波在叫我:“快走,去德贵家看野狸去!”跑到德贵家,看见石榴树下有个野物,暗红的毛,尖尖的嘴,不动不静的,死了。德贵说:“刚进家门,就觉得不对劲儿。像是家里来了什么东西,闻了闻,有股骚臭味。果不然,一敞开屋门,是个野狸!”“你自己打死的?”“正好俺娘回来了,关上屋门,它就跑不了了。俺娘拿了个筛子扣住了它,慢慢揭开筛子,这家伙一露头,让我一棍子敲死了!”后来,德贵爹把野狸扒了皮,买了。野狸肉用井水泡了两天,炖了吃,据说还有骚味。

(狐狸,摄影家AlexasFotos作品)

*鼬也是常见的野物,有的住在村头的大草垛里,有的干脆住在村民的闲房子里。

有一天在胡托儿里面玩呢,有人背一只*色的野物吆喝:“卖獾,卖獾油唻。”当时我还没上小学,个子小,看上去那只獾好大啊。獾油是治疗烫伤的良药,能打到一只獾,就能发一笔小财。野兔很多,秋天收了庄稼,田野里一览无余,野兔便很容易被人发现。狗见了兔子就追,但追上的很少。人见了兔子也追,有一次在村里来了一只野兔,人们把它包围了,最后打死,吃肉。在野外,人们抓野兔,有的用土枪打,土枪用的是铁砂子,很容易打中野兔。还有的在果园里面下套子,也能套住野兔。王广林是个光棍,秋后喜欢打野兔,常常拎一杆土枪,满地里转悠。王广林打野兔不是为了卖钱,是为了改善伙食,邀一帮狐朋狗友,喝老白干。这天,王广林到棉花地里找野兔,踅摸了半天,连个野兔毛也没见着,有些气急败坏。正在这当儿,猛然发现远处有东西活动,*色的,心下大喜,果断地扣动了扳机。“哎吆!”只听一声尖叫,王广林当时就懵了:打到人了!

(感谢PublicDomainPictures提供图片)

野地里有蛇,是一种青色的菜蛇,没有*。宝波不怕蛇,在秫秫地里抓了青蛇,提留着尾巴一甩,蛇就不行了。宝波就把蛇系在腰上,我摸了一下,蛇身子滑溜溜的,冰凉。村里面的蛇,是一种花蛇。有暗红色的花纹,我见过很多次,好怕。这种蛇在院子里、树上、老井里,都见到过。大人们不打蛇。老瓜的家里来了蛇,他用铁锨托着蛇,嘴里念念叨叨,送到了村头的菜地里面。有一种小蜥蜴,我们叫做蛇虫子。春天的时候它最活跃,麦地里、河滩上到处可见。每天下了书房,就到地里割猪草。顺便就逮蛇虫子。蛇虫子跑得很快,要赶紧追,用脚踩住就行了。如果被它钻进洞里,那就没辙了。把抓住的蛇虫子掐死,扔到草筐里。蛇虫子主要用来喂鸡,你想不到,鸡也是吃肉的吧。鸡吃了蛇虫子,很能下双*蛋。这种鸡蛋个头很大,味道很美。鸟是最常见的野物。

(摄影家Kapa作品)

有家雀、老鹰、燕子、喜鹊、乌鸦、鵶兰子,还有很多不知道啥名字的。割了麦子,地里还有很多麦穗。为了颗粒归仓,我们要去拾麦穗。天气好热,腰好疼。累坏了,把腰搁在田埂上,舒坦得很。“看,鵶兰子”一看,真是鵶兰子,这是一种小鸟,能发出“呜呜”的叫声,据说能吃蚂蚁。看到小鸟,孩子们全都行动起来,对它进行围追堵截。鵶兰子还小,飞不高,基本是一会儿飞,一会儿跑。慢慢地,它累了,我们跟得最紧的几个人扑了上去。鵶兰子被我抓住了,我很意外。那小东西,毛茸茸的一团,在我手心瑟瑟发抖。过了几分钟,小东西安静下来了。回到家里,怕鵶兰子飞了,给它剪短了翅膀上的羽毛。这样,把鵶兰子放在院子里,它就像小鸡一样,自己四处找食吃。好玩儿。我把自己放书包的一个抽屉腾出来,给鵶兰子当了窝。明天中午和傍晚放了学,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鵶兰子从窝里放出来,看它满院子找吃的。那时候,刚收了麦子,晒麦子的时候总会拉下一些,鵶兰子就在那里啄麦粒吃。十几天工夫儿,鵶兰子长得大了一号。基本变成了家养的小鸡。有天下午回到家里,打开抽屉的时候,听不到鵶兰子的动静,一看,死了。小小的身子硬了,摸上去凉凉的。我的心,顿时也凉凉的。

(摄影家JillWellington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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