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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跟诗经的这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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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先生向来都不会吝啬于把自己的热情奉献给湘西那片神奇的土地和那里可爱的人们。《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也是一样。他爱那片土地爱得那么深沉,又爱得那么的骄傲,在你读到那些文字时仿佛你若是不爱就会感觉自己染了很大的罪过。

他曾经说: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背后的热情却忽略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字的朴实,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略了。

《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其实讲述的不是这名多情水手和这名多情妇人之间发生的事,而是叙述先生回乡路上遇见的关于一名水手以及一名妇人的故事。若要说这两个人一点相干也是没有,似乎又说不过去,因为他们也许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不应当写在纸上”的事情。

水手名为牛保。先生坐了一艘小船,而牛保是另一艘船上的水手,他们是往同一个方向去,所以也正好在同一处停泊。当他们的船准备出发之时,牛保方才要从河岸吊脚楼上妇人的房里出来。先生冒昧地跟牛保逗趣了一句,牛保就马上跟这位原本有些生分的,穿着称身的软料细毛衣服的,“为都市所折磨而成的白脸”先生亲近了起来。

牛保马上把那吊脚楼上妇人给的核桃送给了先生,而见先生要给钱,牛保立刻觉得这是对他的轻视,马上就要拿回核桃。直到先生拿了随身带着的四个烟台大苹果给他,牛保才喜笑颜开的接了苹果飞奔回吊脚楼上,自然是把先生的苹果送给了那妇人。

这还真是个多情的水手。当我们随着先生的船离开河岸,脑子里大概也还是那吊脚楼上的妇人在窗口对牛保说的话“我等你十天,你有良心,你就来——”那跟牛保说了很多痴话,现在又一定红了眼眶的妇人的声音,却没有因为船儿远离了河岸而在人心底消失。

到了下午三点,天气太过寒冷,先生的船在杨家岨停泊。他与一个声音神气都像极牛保的邮船水手到岸上一个人家的屋里烤火。

这个时候屋里进来一个“美丽得很的生物”,那个年事极轻的妇人。这让先生都有点惊讶,他都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另一个时节见着这样一个人”,似乎很是熟悉,也许是在梦中吧。

名叫夭夭的小妇人不理水手夸她打扮得像个观音,只是问了他好几个她过去一定曾经熟悉的船,问及那几个船的去向。

先生本能地觉得今天小妇人也许对那些船的去向不是太在意,反倒是对先生这个人感到“特别兴趣”。在他自己的解释中,那一定是小妇人对于一个眼见着便是都市里来的人有着一些可以想象的幻想。

他很是同情水手,也似乎很同情小妇人,他甚至想给水手一笔钱,让这个小妇人同水手谈一个整夜。

又担心小妇人所希望的是先生本身,那么他可能就因为这同情,引起五千里外另一个人的苦痛了。

小妇人被自己那年过五十的老兵男人唤回去后,先生才知道年轻的小妇人常常想得很远很远,老兵用名分绑住了她,却绑不住她那颗“爱好的心”。她自然对于先生这样的年青男子的到来,又凭空增加了许多幻想。

他们几个人坐在那里静默着,也都体味着那命运的痛苦。而后先生才发现自己根本不配用钱或其他方法渗进别人的命运,因为他们的欲望和悲哀都十分神圣,对于未来以及外面世界的向往和幻想也同样如此。

这让我想起《诗经》里的一首诗,讲述他们有着类似的悲哀和痛苦,然而他们对美好的向往几乎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的做法却是不一样的。

国风·邶风·北风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无论是什么路数的诗评家,在遇上这首对于后世有着较大影响的诗篇的时候,解读的背景都与原文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没有太大的出入,无非是什么样的人写出这样的诗这种可有可无的争论。

诗中说的是北风刮来寒风刺骨,大雪纷飞,那受祸乱之苦的诗人写的是天气让人恐慌与害怕,实际上是说他所在的地方时局动荡,不得已之下打算去逃亡。古代虽有狐狸代表男性伴侣,乌鸦代表吉祥一说,但这里“莫赤匪狐,莫黑匪乌”说的红狐狸与黑乌鸦自然说的是众多生命都在奔逃的场景。

这样的一个逃亡现场里,人人都在保命,但是人与人之间仍然存在珍贵的情谊,诗人要与友人共同逃亡,而且是十万火急地去逃亡。

而他们,是在逃向他们心里向往的那个幸福的方向。这一点上,说不好他们就比水手牛保和那多情的小妇人夭夭要好运。但他们至少在奔往他们想象的那个方向。

在水手和小妇人的心里,他们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幻想。他们在自己所在的小小世界里,心里自然也有着对外面的世界的向往。

他们幻想的是什么,他们向往的又是什么,现在的我们当然是大约可以明白的。而我们当然也没有忽略水手牛保和小妇人夭夭背后隐伏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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